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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关于明镜和楼春的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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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篇写的胖楼，这篇再来写写曼春。

但凡看过《伪装者》的观众，都知道曼春爱明楼，爱得飞蛾扑火，不死不休。十六岁时，面对明镜那句“想嫁我弟弟除非我死”，勇敢地回答：“那我就等到你死的那一天。”多年之后，她都不忘这段毒誓，76号门口对跪着的明镜说：“我现在就等你咽气呢，你今天死了，我明天就嫁进门”，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但与此同时，汪处的举动又处处矛盾。比如写信给明楼说她交了男朋友。真要一心嫁他，怎么会移情别恋还主动告知？再比如在明楼劝她收手的时候那个爆发：“你回来干什么？娶我吗？还是想欺骗我利用我……”说明她从来没对他抱过什么希望。

其实原著里，还提到过另一个矛盾——曼春在明楼走后自残自杀过。她不是口口声声要等着明镜死的吗？怎么转眼就自己不想活了呢？

然而仔细想想就会豁然开朗。曼春的一切行为并没有矛盾，只是我们忽略了一个时间差。

当年那个小姑娘，在大雨中跪了一夜后，站起来对明镜说：“那我就等到你死的那一天”，支撑她的不是别的，正是明镜扔过来的明楼的血衣。那上面斑斑的殷红告诉她，他没有屈服，他在和她一起抗争。只要他在，就是万丈深渊，她也愿意陪他跳下去。

可是他走了，一言不发丢下她就走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他不要她。他这一走，她终于崩溃了。

汪曼春从来不是个脆弱的姑娘，这样不屈不挠的性格，都差点成了阮玲玉，可见她所面对的世界有多么险恶。这是个男权社会，明大少爷和仇家之女恋爱，还偷食了禁果，把人家吃抹干净之后，就因为姐姐一顿打就一个人跑了，连句话都不留。不管他有多么情非得已，从结果看他都是负心汉一个，理应受到道德谴责。可他依然可以被送到巴黎学习镀金，照样风光无两前程远大。可留在上海的曼春，却只能承受沸沸扬扬的鄙视和冷眼。至于明镜，她是一贯觉得自己永远正确的，明明是她把弟弟抽得鲜血淋淋，还能对曼春说出：“他有今天都是你害的”，可想而知她作为这场豪门风波的当事人之一，都会说曼春些什么。所以我觉得，汪曼春后来怎么报复明镜都不过分，无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通过分析这星星点点的蛛丝马迹，可以看出，明楼在国外的那些年，曼春并不都是在一根筋地爱他。她从自杀那时候起，就对他这个人，也对他们之间的姻缘绝望了。她后来一直没嫁人，是因为曾经沧海再加上世事艰难，但她从来都没有等着明楼回来娶她的念头。这段感情，两个人都了断地干干净净。要不是明楼从法国回来，成了曼春的上司，他们只不过是彼此回忆中的白月光，根本不会再有交集。

曼春执着，但她并不傻。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之后，她应是脱胎换骨，把一切都看透了。我觉得这场悲剧确实让她树立起了一个坚定的信念，但这信念不是明楼，而是《国际歌》的第一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另外对一个女人来说，除了救世主和神仙皇帝，男人也是不能靠的。要活出个样子来，必须靠自己，只能靠自己。

写到这里，我实在是觉得太荒诞。十六岁的曼春，干净健康善良宽容，又在封建礼教摧残下，迸发出强烈的反抗精神和独立意识，这是多好的一块我党苗子啊！而且以她的背景，不管是在上海还是在武汉（这两个地方都是大革命的中心），接触到进步人士的机会都是大把大把的。怎么就没个老师同学给她灌输点正能量，把她吸收进我党，反倒让日本人占了先呢？233333

当然，这都是编剧的安排，姑且让我们放下对合理性的质疑，按照编剧的逻辑走下去。

剧里提供的曼春那份履历，其实并不完整。她从武汉中学毕业到进军统军校之间是一段空白。依据现在的细节只能判断出，她那段时间和南田洋子有过接触，并跟她学习过，但从她38年或39年还进了军统学校来看，她当时并未正式为日本人做事（参见第二章）。

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曼春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原来的单纯善良，转为残忍，变态，嗜血……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我想象不出来。不过毫无疑问，应该跟日本人有关系，而且异常残酷。从曼春后来在76号的表现来看，南田洋子虽然重视她，但顶多把她当成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而曼春对她这个上司，以及对日本人的所谓事业，也没见得多么忠诚。不过南田洋子作为女人，在日本那样的大男子主义氛围下，还能在军界闯出一片天地，这种强势正对了曼春的胃口。她拜她为师，不是因为南田对她有多好，而完全是出于对强者的崇拜。在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法西斯思想荼毒下，她只想着要变强，变得更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在艰难的世道里站稳脚跟，才能向这个侮辱损害过自己的世界宣战，这成了她人生唯一的目标。她太执着于此，而生活又全无温情。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后来的军统学校，再也没有一个人像明楼那样爱她，温暖她。四周全是鲜血和杀戮，她没有退路，也不能示弱，就算一路奔黑也只能咬牙向前走。就这样，她从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步步堕落成杀人嗜血的女魔头。早在进76号之前，她的心理就已扭曲变态，而一个精神都病态的人，对于民族尊严，家国大义，就更是不管不顾了。于是，世界上少了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多了一个烈焰红唇，杀人不眨眼的76号汪处长。

其实，分手后的楼春二人，都是在无间地狱里挣扎。人生如此残酷，逝去的爱情就显得弥足珍贵。那是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是映在明楼心中的白月光，也是捧在曼春掌心的水晶球。其实并不是对方真的那么完美，而是人生太艰难，绝境中的两人，都没了再爱上另一个人的力气和机会，只能在回忆里越陷越深。

想起一个很有趣的细节。明楼回来后，曼春对他说：“我一定要保护你”；在两人因为大姐的保险柜事件争吵的时候，明长官也真是可怜巴巴眼含热泪地埋怨曼春：“你根本就没保护好我……”由此可见曼春那句“我保护你”，已经在明楼耳边强调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才被他拿出来说事。

明长官何许人也？明镜仗着有他罩着，到处惹祸有恃无恐；明诚一碰到难事的口头禅就是“大哥怎么办”；明台见了他永远像熊孩子见家长；延安重庆伪政府日本人，谁都觉得他举足轻重……他生来就是保护别人的，只有曼春这一介女流，天天一个劲地嚷着“师哥我要保护你”。

从这个令人错愕的情节，可以看出曼春在明楼走后，对他认识的转变。他们相爱的时候，她一定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她父母双亡，从小缺爱，世界上没有谁比明楼对她更好，让她更有安全感。可经过那一场棒打鸳鸯，她清醒地意识到，她这个师哥虽然在学问见识上高过自己，但是意志薄弱，根本是靠不住的。而她自己比他强大得多，比他更有力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估计汪处长看到我们lofter上的同人文会万分不屑。什么楼春！一直都是春楼好不好！2333333）

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曼春走了正道，投入到伟大的革命中去，她早就爱上别人了，才不会在明楼一棵树上吊死。从他离开她的那天起，她就把他看透了。只是人生太苦，除了他再没人对她那么好过，关于他的回忆，是她暗黑生命里唯一的暖色，不管对他多失望，她都舍不得怨他一个字。

这样想来我们就能理解，当这对昔日的恋人久别重逢，曼春作为被辜负的一方，为什么没有沉默，没有眼泪，没有一句抱怨，而是像小鸟一样快乐地飞奔到明楼怀里。因为他是长久黑暗中她唯一能够抓住的光明。她早已不知道丢在哪里的温情和柔软，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地方。他的到来，让她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迫切地需要奉献，而他就是她奉献的对象。至于这种感情到底还是不是单纯的爱情，早已不再重要，也没有人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