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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关于明镜和楼春的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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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段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爱情，对于明镜和明楼都是个艰难抉择。而遗憾的是，明镜并没有拿出一个大家族掌门人应有的气度和智慧去处理这个问题，她的简单粗暴和残忍，堵死了这对苦命鸳鸯通往幸福的唯一出路。

这事如果发生在和平年代，也就是场琼瑶剧。男女主人公就算伤得再深，也会随时间慢慢痊愈，可它偏偏发生在乱世。造化弄人，这场雨夜情殇，既是两个人爱情的终点，也是他们更大人生悲剧的起点。

关于明镜棒打鸳鸯的伤害，探讨曼春的比较多，毕竟她更无辜，伤得更深，转变更大。然而，我倒是想先来说说明楼，私以为，这件事对当时还是单纯大男孩的明长官造成的心灵创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在曼春之下。

看到很多太太都在纠结，明长官为什么在那个雨夜后不告而别，就算被大姐强送出国，也可以给曼春写信啊！就算分手，也要跟她把一切说个清楚才能分啊！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这么消失了呢？这太不符合明楼的人设了，大家想了那么多理由，都圆不回来。

不过在我看来，明长官这个举动挺合理的，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愧疚——沉重的，压死人的愧疚。这愧疚这令他没有勇气面对她，甚至没有勇气面对自己。

明楼出身名门，家风严正。小小年纪经历过父母双亡的惨剧，和姐姐相依为命撑起摇摇欲坠的家，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又领养了两个弟弟，把他们一手带大。这个家里，他不但是兄长，在很多时候其实承担了父亲的角色。正直，勇气和责任，所有男子汉应该具有的品质，从小就深入他的骨髓。

这样一个对己对人都要求甚高，爱憎分明的进步青年（参见他对桂姨的态度），第一次刻骨铭心地爱上一个女孩，却不得不屈服于封建家长的皮鞭下，实在是窝囊透顶。可这真怪不得明长官，只要明镜不妥协，这事就没有两全的办法。明楼其实是在没有选择中做了选择。但是，就算他有千般理由，放弃爱情对于曼春来讲，都算始乱终弃，特别还是在两人偷尝禁果之后。所以这个选择，不管在外人看来多么情有可原，明楼本人都不会那么轻易原谅自己，更别提，他一定还把明镜对曼春的那份伤害，也不由分说地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楼春二人情投意合，敢于顶着家仇恋爱，那么至少在反对封建家庭，追求自由与爱情这一点上，他们的三观是相合的，行动是一致的。从这层意义上说，明楼最终的屈服，不仅是对爱情的辜负，更是对理想的背叛。

所以我觉得，棒打鸳鸯，应该是明长官有生以来经历的第一次严重的精神危机，是他第一次全盘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厌恶。以前的他，哪怕在父母双亡家族濒临破产的境地下，也不曾向命运低过头。他曾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有能力战胜家仇，有能力给曼春幸福。但惨烈的现实证明，他就是个懦夫。别说治国平天下了，他连自己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连自己的姐姐都反抗不了。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无疑是奇耻大辱。

如此重创，足以打垮一个自视甚高的年轻人的骄傲和尊严。在劳燕分飞的痛苦和深重负罪感的双重折磨下，明长官一下一下往自己心窝里捅的刀子，比起明镜那顿鞭子带来的皮肉之伤，怕是要痛上百倍。他一定消沉颓废过一段时光，甚至可以说是逃避。他觉得自己负了曼春，并想当然地认为她已经对他失望鄙视到了极点。所以他对她无话可说，无颜以对，也就什么都没说，都没做。他一定希望她把自己忘了，忘得越快越好。恐怕连他自己都恨不得把这场噩梦忘得干干净净，免得它像镜子一样，时刻照出他皮袍下的“小“，照得他的灵魂无处遁形。

也许，人只有经历过爱情才能懂得爱情，只有经历过脆弱才能战胜脆弱。明长官那时候还太年轻，初恋就碰到这种事情，也确实太难为他。如果生命能重来一次，他可能会有不一样的选择。而悲哀的是，上苍不但没能给他第二次机会，反倒跟他开了一个更残酷的玩笑。

当然，这段消沉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他和弟弟被明镜送到了法国，在崭新的国度里开始崭新的人生。繁忙的学习和生活容不得他为往事黯然神伤。明楼在巴黎提升的不仅是学识，更是思想。我倾向，他最终明确了自己一生的道路，就是在这个时候。而这场爱情悲剧以及随之而来的精神折磨，在他革命信仰的形成的过程中，也许是个不可忽视，事实却被很多人忽视了的因素。

剧里的明长官，虽然威风八面，内心却有着严重的自毁倾向，最大的心愿就是被人拉出水面，堂堂正正在刑场上为国捐躯。这种想法主要来源于常年特工生涯中，伪装欺骗与道德良知的矛盾。哪怕是为了一个正义的目的采取非正义的手段，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依然会内疚自责，甚至厌恶自己。这种心理在明楼身上，经常表现为一种自我牺牲的强烈愿望。仿佛只有把自己献祭出去，才能纾解面对心灵拷问时的罪恶感。

沿着这个角度思考下去，当明楼因为这场爱情悲剧，深陷于内疚，痛苦，迷茫的泥沼中时，也许正是在法国对共产主义的学习，思考，甚至行动，把他从对自我的怀疑和厌恶中拉了出来。个人境遇和革命理想，就这样在一个最恰当的时候碰撞在一起，最终成就了他。当然，以明长官的性格，就算没有这场打击，也不会改变救亡图存的初衷。然而这段经历，无疑使他献身的决心更加坚定。也正是这种牺牲的信念，让他重新找回了对自我的认同，并且推己及人，把对个人命运的无奈叹息升华成对国家和民族的壮怀激烈——既然今生摆脱不掉封建家庭的枷锁，不得不放弃深爱的恋人，那就让我把全部生命奉献给遍地腥云的故土，为她开创一个幸福光明的未来，让天下人终能爱其所爱。

我相信，当年的明长官，就是怀着这样的决心，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刀山火海。这一次他再不顾忌姐姐平安是福的心愿，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灾难深重的祖国的赤子情深，是他对扼杀自由与爱情的封建家长沉默的反抗，也是他，对曼春另一种方式的爱。